《易经-系辞》有云“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在承德避暑山庄澹泊敬诚殿北有个四知书屋,名字的由来也是来自于此。四知书屋是乾隆皇帝在避暑山庄度假时处理日常政务、召见大臣的地方。乾隆皇帝在题词四知书屋时,曾在《四知书屋记》中阐述了四知的辩证关系,认为“盖微柔阴也,彰刚阳也,阳动而阴静,动无不由静,彰无不由微,刚无不由柔。然而柔能制刚,微能掩彰,静能制动,此乃圣人扶阳抑阴之本义,正心敕政,以及用兵不可不深知所几而作,不俟终日者何如?其凛凛哉!”乾隆皇帝关心的是“刚柔相济、恩威并施”的治国和统治手段,但对于融资租赁公司而言,四知又何尝不是融资租赁资产管理的一剂良药呢。
              
知微知彰

彰,一般释义彰显、表彰,说明是已经很明显的让人知道看到、察觉到,一点没有隐藏。微是细微、深奥、难以发现的,知微要见微知著、一叶知秋,善于发现细节,提前发现问题。

2018年对于部分融资租赁公司是痛苦的一年。“公司管理和租赁产品过于‘信贷化’,对目标市场基础风险缺乏正确认识、行业‘跟风’行为明显、内控和风险管理能力不足、过度追求规模发展”是导致一些“网红案件”频发的根本原因。在2018年上半年多家媒体披露,“某租赁公司雷暴三个,业务暂停投放。比这家租赁公司更惨的是,另外一家租赁公司四大网红全部中枪,但业务正常投放。某金租刚成立不久,深陷多个网红项目”。这些已是2018年上半年发生的事。2018年下半年的租赁公司更是惨不忍睹,某租赁公司在某省的城投租赁项目悉数暴雷,据说金额巨大;年末很多租赁公司在湖南某地长期驻守,相信还有些租赁公司的同仁现在依然在湖南当地,年终奖是没有指望了,连回家过年也快成了奢望。真可谓“一把辛酸泪,谁解其中味”。

知彰很容易,君不见一旦租赁项目出险,密密麻麻的租赁公司人员,从业务总监到客户经理,从资产老总到资产人员纷至沓来,围在客户的办公室里,就像《多收了三五斗》里的旧毡帽朋友,一批人咕噜着离开,另一批人又进去,同样地,在办公室里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入秋以来“望着沉重的稻穗所感到的快乐”。好脾气的客户永远在不停地许诺,“钱很快就到账了”,但永远等不到结果;碰上强硬点牛气点的客户,直接要求减息续贷,或者立即成立债委会,开口就是三年不还本不付息,租赁公司资产管理工作压力巨大。

而知微比起知彰,难度更甚,要做到知微见著、识微见远,才能防微杜渐,但是如何有效及时知微,对于租赁公司而言,是一个近乎无解的难题,但又不得不努力的方向。

租赁公司的租后管理现在一般采取在项目出现逾期后现场催收,日常的项目巡视流于表面,无法发现存在的潜在风险或问题。尤其是面向中小企业的租赁公司,由于项目数较多,且单个项目投放金额较低,如采取定期巡视方式,一方面人员配置不足,另一方面巡视的人力成本较高,很多租赁公司只能减少或放弃租后巡视。

在客户舆情跟踪方面,一是要依赖IT支持配合,建设高效的舆情爬虫系统;二是由于需要从网上众多舆情找到有价值的信息,需要有具有舆情整理、大数据分析、资产管理或风险管理经验的复合型人才;三是要正视舆情系统的不足,不断完善舆情爬虫系统。

从常理来说,当网络上已经能查询到客户的重大负面舆情时,客户经营状况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而要知道客户最新的负面舆情,在客户内部有“卧底”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但这个是不可能的),因此从各种舆情信息中寻找出风险信号需要专业的监测分析人员,必要时需开发设计分析模型进行资产风险分级。从舆情爬虫系统建设来说,租赁公司自行开发将面临随着目标网站模块改动,舆情抓取准确率不断下降;而舆情外包又存在费用较高的问题。从舆情预警来说,预警的正确性需要时间验证,存在误报或漏报的可能性,需要租赁公司正确认识,抱着宁可误报,不可不报的原则,在发现项目风险初现端倪时立即采取果断措施。

因此,知微难就在于此。及时有效的知微应该是立体的资产巡视体系,网状的舆情跟踪,专业的综合分析。

所谓立体的资产巡视体系,根据租赁资产的客户所属行业、地域、业务类别,采取不同的资产巡视方式。对于中小企业租赁项目,允许创新引入非现场巡视,采取安装GPS、厂房摄像头监控、设备使用监控、厂区水电煤数据跟踪、外包巡视等不同以往传统租后巡视手段的方法,进行系统跟踪监控;对于一般企业租赁项目,可采取项目经理定期巡视或建立一支专业的资产管理队伍,根据客户行业、租赁产品不同设计针对性的巡视模板,巡视模板设计要避免出现大而全、冗长多余的内容填写,多为量化指标,关注客户经营财务情况,重点关注项目的还款来源和风险缓释措施。

所谓网状的舆情跟踪,监控客户包括承租人、担保人及涉及的关联客户(母公司、子公司、上下游客户);对于保理业务,监控客户包括保理买方、卖方。舆情类别包括网络舆情、客户工商信息、抵质押信息、对外投资、司法信息、对外融资变动、存续债券情况或上市公司公告等。通过设置舆情信息的关键词、语义分析或分析逻辑进行系统自动分类和舆情级别判断,自动识别涉金融借款纠纷的涉诉信息,再辅以人工分析判断,提升舆情监控的自动化和专业化程度。

所谓专业的综合分析,是建立在立体的资产巡视体系、网状的舆情跟踪基础上,综合各方信息,包括客户财务数据分析、巡视风险点量化、舆情分析等,通过专业分析,最终形成项目租后风险评估,对承租人进行风险分层,以利于后续按照风险级别不同采取不同的资产巡视和舆情跟踪措施。

知柔知刚

租赁公司知微知彰的目的是为了化解项目风险。项目出险处置成效可以充分体现租赁公司资产管理能力。租赁公司资产管理能力强的都在闷声发大财,不会在公司外过多宣传。

租前逃过暴雷项目属于信审的功劳,而在租后能逃过,就肯定是资产管理的功劳。记得2018年暴雷的北X集团项目中,有家租赁公司在2018年5月、6月提前终止融资租赁协议,收回了剩余款项总计8016万元,这就是租后提前预判风险,项目全身而退的例子。笔者在2018年预测过,也中了几个项目,不过限于种种因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项目暴雷,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至少做到了提前预警,个别项目能提前增加抵质押物,让项目损失小点。未中的项目主要由于客户股东发生变动,民营转国资,项目涉险过关;或者客户找到了外部资金支持,问题没有爆发。

从项目出险处置工作来说,查找客户可保全的资产是个技术活,出险谈判是个技术活,诉讼方案制定是个技术活,最终项目重组化解逾期更是个技术活。如果只知道靠法律工具解决项目出险,那只是逞匹夫之勇,就算争取到法院对租赁公司的有利判决,也会因为无可执行财产或将客户逼入绝境,导致项目出现大额损失。资产管理工作的专业性和含金量就是通过项目预警、处置的有效性体现出来。优秀的信审人员在市场上还是有途径可以找到,但优秀的资产管理人员就没那么好找了,既要懂巡视和催收,还要懂诉讼和处置,甚至分析预警和风险量化,集各项技能与一身,而且还要把握资产管理工作知柔知刚的力度,这也是最难的。

知柔知刚根据字面解释,知柔,知道柔者、柔的道理、柔的的作用;知刚,知道刚者、刚的道理、刚的作用;知柔知刚,知道何时该柔、何时该刚、刚柔并用、刚柔相济,柔中有刚、刚中有柔。知柔知刚关键在于要知道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进,作出选择的时候当机立断,立即执行。

每一个出险项目的情况都不尽相同,客户的诉求大多一致,想着都是延迟还款或者不还款,但是客户的痛点不会一样。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只有抓住客户的痛点,客户才会坐下来谈判项目出险的后续处置方案。知柔知刚的重要性就在项目出险处置中充分体现出来了,这个要看每个人的待人处事风格。
 
万夫之望

万夫之望,带头大哥也,大家都在看向带头大哥,希望带头大哥给大家指明前进的方向,何去何从大家唯带头大哥马首是瞻。网上有句话说的很好:“当我们做出这个决定,就没有资格畏首畏尾”。对于资产管理工作同样适用,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优秀的资产管理领导能带出一支资产管理的精兵强将,能准确预判项目风险,及时作出应对,懂的关心和维护下面员工利益。不作为的资产管理领导只会将项目风险越来越放大,员工离心离德,不敢承担责任。专业、强势的资产管理领导可以将全员资产管理的理念在公司上下灌输,提高公司对资产管理的重视程度,减少出险项目的发生,相信这样的资产管理领导行业中还是有一些的。
 
结束语

2019年,租赁公司不断加强自身风险内控,回归“租赁本源”,将设备租赁作为业务发展的核心,以设备融资作为业务创新的基础。相信2019年暴雷的项目将少于2018年全年,但租赁公司资产管理工作形势依然严峻,资产管理工作任重道远,租赁行业机遇与风险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