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以来,国内经济形势不容乐观,爆雷概率在增大。市场上但凡有好一点的资产,各家租赁公司都一拥而上,竞争激烈;同时,虽然银行的资金已较去年充裕,但在成本报价上很难让步,且对投放项目极为挑剔。租赁公司在资产端和资金端受到了双重的挤压。2019年已近3季度,笔者所接触的大部分租赁公司都未能完成年初的既定目标。

本文旨在指出国有商租在发展方向和实操过程中容易面临的部分问题,并对行业发展提出笔者的一点建议,权作抛砖引玉。

本文所讨论的融资租赁公司为国有商租(以下简称“商租”),具体特征为:1)实控股东为地方国资系或财政系为主;2)资产规模大多在10亿-200亿之间,项目投放资金主要来源于当地银行,其次是金融租赁公司(以下简称“金租”);3)以政府类平台业务为主。

另外,以外资租赁名义注册,但实际外资股东仍然是地方国资系或财政系的关联公司的“假”外商投资的租赁公司,也属于本文“商租”的讨论范畴之内。

一,商租的多样化经营
现阶段商租的客户以地方政府类平台为主,极端的90%的业务均是类平台的情况也存在。但2019年商租做类平台项目比往年需要更加谨慎。不光是经济放缓,屡屡爆出平台的违约事件,国家对政府平台融资的进一步收紧,整顿金融乱象而禁止金租对商租的转租赁,严禁对政府平台融资等措施,都挤压了商租在此类业务上的发展空间。

因此,商租有必要开展多样化经营,开拓多种盈利渠道。
由于“租赁”的属性,融资租赁公司面对的客户群体主要为重资产类主体(或相对重资产类),除去政府类平台外,还包括如下行业:

1)能源,环保,矿产;

2)轨道,运输,港口,粮储;

3)飞机,船舶;

4)文化,旅游,电台,会展中心;

5)民营公共事业公司;

6)以盾构机为代表的高端制造行业;

7)医院,教育(包括民营培训机构);

8)以旗下其它资产或者建筑构筑物为租赁物的大型房地产公司;

9)有一定技术优势和市场优势的中小企业;

10)以汽车金融,医药供应链保理为代表的供应链金融。

所有租赁公司均按照各自的资源禀赋,产业背景和风控能力来选择涉足的行业。不同的行业并没有优劣之分,只有盈利的侧重点不同。飞机、船舶、盾构机重在需要有相关的产业背景和处置渠道;电力考虑的要点是装机容量,国家补贴以及长期资金匹配底层现金流;汽车金融需要多开拓经销商的渠道和系统管理;

参考目前界内头部租赁公司的情况,一家租赁公司能够保持持续发展的能力,无外乎主要取决于三个方面:
1)股东背景。以央企,四大行,政策性银行为股东背景的租赁公司,能够获取的客户范围较一般商租更多,也可享受更多的政策红利。
2)资金实力强和渠道丰富。自有资金充裕或有股东单位及关联公司拆借,能够满足快速的项目放款,同时具有廉价丰富的融资渠道来实现回款。整体资金周转率高;
3)产业背景,或称专业化能力。主做和自己的股东产业背景相关的行业,不但对项目资信的判断比较准确,同时也有能力处置和消化出险项目;

本文所探讨的商租,大体在以上三个方面都多少能沾边。以地方国资系或财政系为股东的国有商租,自有资金实力与当地财政实力和股东管理风格关系极大。虽然股东背景与国银租赁,工银租赁不可同日而语,但基本上在当地也属于根正苗红的明星企业。因此,商租要充分利用股东背景优势以及当地银行的资金支持。以当地银行的项目偏好来选择自己的目标行业。

资金实力和偏好是一方面,商租选择目标行业还应该基于以下因素:

1)商租所在地的优势发展行业和当地政府鼓励的行业。目前各地政府大多设立有地方版本的“自贸区”、“保税区”,也出台了诸多鼓励行业发展的政策。商租应该多参考当地政策的行业指向,借助政策的发展红利;

2)必要时引入有产业背景的股东,由新入股东推荐相关业务,传授相关方法论,提供项目处置渠道;

3)事先做好市场调研和可行性报告,管理层有意愿长期深耕相关产业;

4)能协同本地的产业投资基金,实现“投融结合”;

5)能够在市场上招募到的专业化人才,实行市场化激励机制。

二,租赁物的发票问题

融资租赁,融资是实,租赁是表。在商租执业过程中,经常会遇到承租人无法提供租赁物足额发票或合同等证明权属文件的情况,租赁物这个“表”的合规性经常无法实际落实。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在于:

1)承租人已经操作融资租赁过度,实际已无任何多余租赁物可用。以政府类平台为例,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国内能操作或者愿意操作融资租赁的类平台企业早已被租赁公司“犁”过多遍。另基于国家对地方政府融资趋严的态度,地方政府真正能拿的出来的租赁物已近枯竭。

中登网虽然解决了租赁公司划定各自租赁物权属的问题,但并不能实质避免租赁物重复登记或租赁物真实性的问题。前不久爆出的江苏某地区的政信租赁登记竟达到92笔,实在是不能不让人生疑;

2)商租在前阶段受到的商务部的监管较为宽松,现阶段又处于银保监会管理的窗口空白期,因此商租在项目投放合规管理上还比较粗放,对租赁物权属和价值认定的管理还比较松懈;

3)商租为了更容易迎合客户的需求,以及受限于内部管理和人员配置,对于租赁物合规性的要求没有真正落实到位。

租赁物合规问题会导致两个结果:a)承租人一旦真实逾期/违约,租赁公司很难真正对租赁物发起请求权;b)商租会因租赁物不合规导致融资资金无法落实,影响商租流动性。商租的主要资金来源仍然是当地银行,商租应该以当地银行对租赁物权属和价值认定的标准作为商租内部对租赁物合规性管理的最低标准。并且设立专人专岗对租赁物的真实性进行审查。

一个租赁物不合规的资产就是一个有毒资产。商租不应该为了实现短期的项目收益而放松对租赁物的管理。幸而已有部分商租已经开始提前为银保监会的监管要求进行内部整顿,在合规方面积极向金租标准看齐。

三,与金租的合作问题

商租除了依靠本地银行为项目融资之外,另一个重要途径就是同业拆借,即通常所说的转租赁,主要拆借对象就是金租。在2016-2018年中,金租非常活跃地在市场上向商租收资产。金租的转租赁通常以1-2年为期限,到期后由商租赎回。金租的价格会比银行高1-2个点,但金租与商租对底层项目有着共同的认可标准,沟通方便,放款流程快。可以说同金租在商租的融资渠道中占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和金租操作转租赁最大的问题在于底层资产期限和融资期限错配的问题。商租的项目3-5年居多,而金租的转租赁期限通常1-2年。虽然可以满足商租项目投放的快速回款,但期限错配意味着商租:

1)收款和还款金额存在差异,商租在每期还款需要额外补足差额,转租赁到期时商租还需要提前预备大额资金来赎回资产。商租需要时刻保持额外的流动性来应对;

2)转租赁到期后的底层资产存在新融资价格倒挂的风险。不同时间点市场上资金充裕程度不一样,新融资会有亏损的风险;

3)随着各阶段市场对项目标准不一样,商租存量项目可能无法再继续融资。比如在2015-2016年,融资租赁市场还可以直接对政府纯平台融资,但从2017年下半年开始,金租已经逐步停止接受政府纯平台的资产,到2018年完全叫停。也就是说,2015-2016年与金租操作转租赁的政府纯平台资产,在2017-2018年陆续到期之后已经不可能在继续在金租续作转租赁。如果在此期间,商租没有通过银行保理,卖断,发行ABS等其它融资行为落实该类资产的资金来源的话,恐怕只能通过自持到期或寻求高成本保理或收益权转让来慢慢消化。

金租的转租赁对商租是个双刃剑。转租赁前期可以促进商租资金的高周转率,后期则可能造成商租尾大不掉的窘境,对商租的资金管理能力是一大考验。

商租在操作此类转租赁时,应该秉承“促进投放,量力而行,提前规划”的原则来看待这类业务,不要觉得期限不匹配就是洪水猛兽。具体措施可包括:

1)始终保持一定量的货币现金能够保证日常大部分的兑付或赎回;

2)对期限不匹配的转租赁实行余额控制(如明确规定此类转租赁余额不得超过10亿)或者比例控制(如净资产的30%以内),再或者提前做好资金统筹计划,将每月的还款总额保持在商租短期能筹措到的最少资金量的上限之内;

3)对于已经操作了此类转租赁的底层资产,应该及时落实新的融资资源对接,必要时在市场资金面还未收紧前从金租提前赎回(因此需注意在合同里对提前赎回的条款约定好)。

四,政策建议

建立全国性的统一租赁资产交易平台

23号文颁布前的租赁同业交易,还停留在人员频繁出差,面对面交流项目,然后再内部上会的“人力勾兑阶段”,耗时耗力不经济。有部分地区建立起了租赁资产的沟通平台,但只能做到一个项目信息的发布中介的作用,大部分工作仍然需要“人力勾兑”。

建议由租赁业协会发起建立一个统一的租赁资产交易平台。所有达到平台标准(例如设置最少注册资本金要求,资产规模要求)的租赁公司均可在平台上注册成会员,注册会员可以在平台上将拟转让的租赁资产挂牌。交易平台可协同国内评级机构,制定统一的租赁资产和租赁公司评级标准,对注册的租赁公司和挂牌的租赁资产进行评级。其他愿意接受资产的会员,则根据租赁资产和租赁公司的评级,自由地进行报价竞价,并选择有追或无追的权力。

该平台一旦建立,必将促进国内租赁行业的蓬勃发展。